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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書巻一百三 列伝第二十八 蘇世長 良嗣 弁 韋雲起 方質 孫伏伽 張玄素 蘇世長、京兆武功人。祖彤、仕後魏通直散騎常侍。父振、周宕州刺史、建威県侯。世長十餘歳、上書周武帝、帝異其幼、問讀何書、對「治孝經・論語」。帝曰:「何言可道?」答曰:「為国者不敢侮於寡。為政以徳。」帝曰:「善。」使卒学虎門館。父死王事、有詔襲爵、世長號踊不自勝、帝奭然改容。 入隋、為長安令、数條上便宜。大業末、為都水少監、督漕上江。會煬帝被弑、發喪、慟聞行路。更為王世充太子太保・行臺右僕射、與世充兄子弘烈及其将豆盧行褒戍襄陽、高祖與之旧、数遣使者諭降、輒殺之。 洛陽平、始與弘烈歸、帝誅褒而誚世長、頓首謝曰:「古帝王受命、以比逐鹿、一人得禽、万夫斂手。豈有獲鹿後忿同獵者、問爭肉罪邪?今陛下應天順民、安可忘管仲・雍歯事?且武功旧人、亂離以來、死亡略盡、唯臣得見太平。若殺之、是絶其類。」帝笑釋之。授玉山屯監。引見玄武門、與語平生、調之曰:「卿自謂佞邪、直邪?」對曰:「愚且直。」帝曰:「若直者、何為背賊歸我?」對曰:「洛陽平、天下為一、臣智窮力屈、乃歸陛下。使世充不死、臣據漢南、尚為勍敵。」帝大笑、嘲曰:「何名長而意之短、口正而心之邪?」世長曰:「名長意短、誠如聖旨。口正心邪、不敢奉詔。昔竇融以河西降漢、十世侯之。臣挙山南以歸、唯蒙屯監。」帝悅、拜諫議大夫。 從獵涇陽、大獲。帝入旌門、詫左右曰:「今日畋、楽乎?」世長曰:「陛下廢万機、事游獵、不滿十旬、未為楽也。」帝色變、既而笑曰:「狂態發邪?」曰:「為臣計則狂、為陛下計忠矣。」時武功・郿新經突厥寇掠、郷聚凋虚、帝将遂獵武功、世長諫曰:「突厥向盜劫人、陛下救卹之言未出口、又獵其地、殆百姓不堪所求。」帝不聽。侍宴披香殿、酒酣、進曰:「此煬帝作邪?何雕麗底此!」帝曰:「卿好諫似直、然詐也。豈不知此殿我所営、乃詭云煬帝邪?」對曰:「臣但見傾宮・鹿臺、非受命聖人所為者。陛下武功旧第、纔蔽風雨、時以為足。今天下厭隋之侈、以歸有道、陛下宜刈奢淫、復朴素。今乃即其宮加雕飾焉、欲易其亂、得乎?」帝咨重其言。歴陝州長史・天策府軍諮祭酒、引為学士。貞観初、使突厥、與頡利爭礼、不屈、拒卻賂遺、朝廷壯之。出為巴州刺史、舟敗、溺死。 世長有機辯、淺于学、嗜酒、簡率無威儀。初在陝、邑里犯法不能禁、乃引咎自撻于廛、五伯疾其詭、鞭之流血、世長不勝痛、呼而走、人笑其不情。 子良嗣、高宗時為周王府司馬、王年少不法、良嗣数諫王、以法繩府官不職者、甚見尊憚。帝異之、遷荊州長史。帝遣宦者采怪竹江南、将蒔上苑、宦者所過縱暴、至荊、良嗣囚之、上書言状。帝下詔慰奨、取竹棄之。徙雍州。時関内饑、人相食、良嗣政上厳、毎盜發、三日内必禽、號稱神明。 垂拱初、遷冬官尚書、拜納言、封温国公、留守西京、賞遇尤渥。尚方監裴匪躬案諸苑、建言鬻果蔬、儲利佐公上。良嗣曰:「公儀休一諸侯相、拔葵去織、未聞天子賣果蔬與人爭利。」遂止。遷文昌左相・同鳳閣鸞臺三品。遇薛懐義于朝、懐義偃蹇、良嗣怒、叱左右批其頰、曳去。武后聞之、戒曰:「弟出入北門、彼南衙宰相行來、毋犯之。」載初元年、罷左相、加特進、仍知政事。與韋方質素不平、方質坐事誅、引逮之。后辨其非、良嗣悸、謝不能興、輿還第、卒、年八十五。詔百官往弔、贈開府儀同三司・益州都督。 始、良嗣為洛州長史、坐僚壻累、下徙冀州刺史。其人往謝、良嗣色泰定、曰:「初不聞有 累。」在荊州時、州有河東寺、本蕭為兄河東王所建、良嗣曰:「江・漢間何與河東乎?」奏易之、而當世恨其少学云。 子踐言、官太常丞、為酷吏所陷、死嶺南、削父爵、沒其家。神龍元年、復贈司空、以踐言子務元襲爵、終邠王府長史。 從孫弁、字元容、擢進士、調奉天主簿。徳宗出狩、而県令計事在府、官屬皆惶恐、欲遁走。弁曰:「昔肅宗幸靈武、至新平・安定、二太守坐伏匿、斬以徇。諸君知之乎?」衆乃定。車駕至、儲偫畢給、帝嘉之、試大理司直。朱泚平、進監察御史、擢累倉部郎中、判度支案。裴延齡死、帝召弁見延英、賜紫衣金魚、以度支郎中副知度支事、位郎中上。知度支有副自弁始。弁通学術、吏事精明、承延齡後、平賦緩役、略煩苛、人賴其寬。 久之、遷戸部侍郎、判度支、改太子詹事。旧制、詹事位在太常宗正卿下、御史中丞竇参卑之、徙班河南・太原尹下。弁造朝、輒就旧著、有司疑詰、紿曰:「我已白宰相、復旧班。」殿中侍御史鄒儒立劾奏、待罪金吾、有詔原罪。坐前以腐粟給邊、貶汀州司戸参軍。是時、兄為賛善大夫、冕京兆士曹参軍、以弁故、貶永州、冕信州司戸参軍。年老、瞑不能視、帝閔之、聽還。又有稱冕才者、帝悔不用、而以老先還、重追冕。更問大臣昆弟可任者、左右以王紹之兄紓・韓皋之兄群對。帝乃擢紓右補闕、群考功員外郎、冕遂不復用。数年、起弁為滁州刺史、卒。 弁聚書至二万巻、手自讎定、當時稱與秘府埒。弁之判度支、方大旱、州県有逋米、斷貞元八年以前、凡三百八十万斛、人亡数在、弁奏請出以貸貧民、至秋而償、詔可。當時譏其罔君云。 韋雲起、京兆万年人。隋開皇中、以明經補符璽直長。嘗奏事文帝前、帝曰:「外事不便、可言之。」時兵部侍郎柳述侍、雲起即奏:「述性豪侈、未嘗更事、特縁主壻私、握兵要、議者謂陛下官不擇賢、此不便者。」帝顧述曰:「雲起言、而薬石也、可師之。」仁壽初、詔百官挙所知、述挙雲起通事舍人。大業初、改謁者。建言:「今朝廷多山東人、自作門戸、附下罔上、為朋黨。不抑其端、必亂政。」因條陳姦状。煬帝屬大理推究、於是左丞郎蔚之・司隸別駕郎楚之等皆坐免。 會契丹寇営州、詔雲起護突厥兵討之、啓民可汗以二万騎受節度。雲起使離為二十屯、屯相聯絡、四道並引、令曰:「鼓而行、角而止、非公使、毋走馬。」三喩五復之。既而紇斤一人犯令、即斬以徇。於是突厥酋長入謁者、皆膝而進、莫敢仰視。始、契丹事突厥無間、且不虞雲起至。既入境、使突厥紿云詣柳城與高麗市易、敢言有隋使在者斬。契丹不疑。因引而南、過賊営百里、夜還陣、以遲明掩撃之、獲契丹男女四万、以女子及畜産半賜突厥、男子悉殺之、以餘衆還。帝大喜、會百官於廷、曰:「雲起将突厥兵平契丹、以奇用師、有文武才、朕自挙之。」拜治書御史。因劾奏:「内史侍郎虞世基・御史大夫裴蘊怙寵放命、四方有變不以聞、聞不以實。朝議少賊、不多發兵、官兵少、賊衆、数見敗北、賊氣日張。請付有司案罪。」大理卿鄭善果奏:「雲起訾大臣、毀朝政、所言不情。」貶大理司直。帝幸江都、請告歸。 高祖入関、上謁長楽宮、授司農卿・陽城県公。武徳初、進上開府儀同三司、判農圃監。時議討王世充、雲起上言:「京師初平、人未堅附、百姓流離、仍歳無年。盩厔司竹・藍田谷口、盜賊群屯。京都椎剽、乘夜竊發。重以梁師都嫁情北胡、陰計内鈔、為腹心患。釋此不圖、而窺兵函・洛、姦人乘虚、一旦有變、禍且不細。臣愚以為不若戢兵務農、須関中妥安、士氣餘飽、然議討伐、一挙可定。」從之。 會突厥入寇、詔總豳・寧以北九州兵禦之、得一切便宜。改遂州都督・益州行臺兵部尚書。時僕射竇軌数奏生獠反、冀得集兵以威衆、雲起数持掣、軌宣言雲起通賊営私、由是始隙。雲起弟慶儉・慶嗣事隱太子。太子死、詔軌息馳驛報。軌疑雲起有變、陰設備、乃告之。雲起不信、曰:「詔安在?」軌曰:「公建成黨、今不奉詔、反明矣。」遂殺之。初、雲起師太学博士王頗、毎歎曰:「韋生識悟、富貴可自致。然疾惡甚、恐不得死。」訖如言。 孫方質、光宅初為鳳閣侍郎・同鳳閣鸞臺平章事、遷地官尚書。嘗屬疾、武承嗣兄弟往候、方質據自若。或曰:「倨見權貴、且速禍。」答曰:「吉凶命也、丈夫豈能折節近戚以苟免邪?」俄為酷吏所陷、流死儋州、沒其家。神龍初、復官爵。 孫伏伽、貝州武城人。仕隋、以小史累勞補万年県法曹。高祖武徳初、上言三事。其一: 臣聞「天子有爭臣、雖無道不失其天下」。隋失天下者何?不聞其過也。方自謂功徳盛五帝・邁三王、窮侈極欲、使天下士肝腦塗地、戸口殫耗・盜賊日滋。當時非無直言之臣、卒不聞悟者、君不受諫、而臣不敢告之也。向使開不諱之路、官賢授能、賞罰時當、人人楽業、誰能搖亂者乎?陛下挙晋陽、天下響應、計不旋跬、大業以成。勿以得天下之易、而忘隋失之不難也。天子動則左史書之、言則右史書之。凡蒐狩當順四時、不可妄動。且陛下即位之明日、有献鷂者、不卻而受、此前世弊事、奈何行之?相国参軍事盧牟子献琵琶、長安丞張安道献弓矢、並被賚賞。以率土之富、何索不致、豈少此物哉? 其二: 百戲散楽、本非正聲、隋末始見崇用、此謂淫風、不得不變。近太常假民裙襦五百稱、以衣妓工、待玄武門游戲。臣以為非詒子孫之謀。伝曰:「放鄭聲、遠佞人。」今散妓者、匪韶匪夏、請並廢之、以復雅正。 其三: 臣聞「性相近、習相遠」。今皇太子諸王左右執事、不可不擇。大抵不義無賴及馳騁射獵歌聲色慢游之人、止可悅耳目、備驅馳、至拾遺補闕、決不能也。汎観前世、子姓不克孝、兄弟不克友、莫不由左右亂之。願選賢才、澄僚友之選。 帝大悅、即詔:「周・隋之晩、忠臣結舌、是謂一言喪邦者。朕惟寡徳、不能性與天道、然冀弼諧以輔不逮、而群公卿士罕進直言。伏伽至誠慷慨、據義懇切、指朕失無所諱。其以伏伽為治書侍御史、賜帛三百匹。」初、帝受禪、伏伽最先諫、帝欲盡下情、故不次見拔、以示群臣。 是時、軍興賦斂重、伏伽数請釐損。帝語裴寂曰:「隋為無道、主驕於上、臣諂於下、下上蔽蒙、至身死匹夫手、寧不痛哉!我今不然、平亂責武臣、守成責儒臣、程能付事、以佐不逮。虚心盡下、冀聞嘉言。若李綱・孫伏伽、可謂誼臣矣。俛首噤默、豈朕所望哉?」 東都平、大赦天下、又欲責賊支黨、悉流徙惡地。伏伽諫曰:「臣聞王者無戲言、書稱『爾無不信、朕不食言』、言之不可不慎也。陛下制詔曰:『常赦不免、皆原之。』此非直赦有罪、是亦與天下更新辭也。世充・建徳所部、赦後乃欲流徙。書曰:『殲厥渠魁、脅從罔治。』渠魁尚免、脅從何辜?且蹠狗吠堯、吠非其主。今與陛下結髮雅故、往為賊臣、彼豈忘陛下哉、壅隔故也。至疏者安得而罪之?由古以來、何始無君、然止稱堯・舜者、何也?直由善名難得也。昔天下未平、容應機制變。今四方已定、設法須與人共之。法者陛下自作、須自守之、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也。自為無信、欲人之信、若為得哉?賞罰之行、無貴賤親疏、惟義所在。臣愚以為賊黨於赦當免者、雖甚無状、宜一切加原、則天下幸甚。」又表置諫官。帝皆欽納。 太宗即位、封楽安県男、遷大理少卿。帝数出馳射、伏伽諫曰:「臣聞天子之居、禁衛九重、出也警、入也蹕、非直尊其居處、為社生人計也。比聞陛下走馬射帖、娯悅群臣、殆非所以導養聖躬・垂憲後代、此直少年諸王務耳、安得既為天子、尚行之乎?竊為陛下不取。」帝悅曰:「卿能言朕失、朕能改之、天下庶有瘳乎!」後坐奏囚失、免官。起為刑部郎中。累遷大理卿。時司農市木橦、倍直與民、右丞韋悰劾吏隱沒、事下大理訊鞫。伏伽曰:「縁官市貴、故民直賤。臣見司農識大體、不見其罪。」帝悟、顧悰曰:「卿不逮伏伽遠矣。」久之、出為陝州刺史、致仕。顕慶三年卒。 始、伏伽拜御史時、先被内旨、而制未出、歸臥于家、無喜色。頃之、御史造門、子弟驚白、伏伽徐起見之。時人稱其有量、以比顧雍云。 張玄素、蒲州虞郷人。仕隋、為景城県戸曹。竇建徳陷景城、執将殺之、邑人千余號泣請代、曰:「此清吏、殺之是無天也。大王即定天下、無使善人解體。」建徳命釋縛、署治書侍御史、不拜。聞江都已弑、始為建徳黄門侍郎。賊平、授景州録事参軍。 太宗即位、問以政、對曰:「自古未有如隋亂者、得非君自專・法日亂乎?且万乘之尊、身決庶務、日斷十事、五不中、中者信善、有如不中者何?一日万機、積其失、不亡何待?若上賢右能、使百司善職、則高居深拱、疇敢犯之?隋末盜起、爭天下者不十数、餘皆保城邑以須有道聽命、是欲背上怙亂者果鮮、特人君不能安之而挻之亂也。以陛下聖神、跡所以危、鑒所以亡、日慎一日、雖堯・舜何以加!」帝曰:「善。」拜侍御史、遷給事中。 貞観四年、詔發卒治洛陽宮乾陽殿、且東幸。玄素上書曰: 臣惟秦始皇帝藉周之餘、夷六国、統壹尊、将貽之万世、及子而亡者、殫嗜奔欲、以逆天害人也。天下不可以力勝、唯當務儉約、薄賦斂、以身先之、乃能大安。 今東都未有幸期、前事土木、戚王出藩、又當営構、科調繁仍、失疲人望、一不可也。陛下向平東都、曾観広殿、皆撤毀之、天下翕然、一口頌歌。豈有初惡侈靡而後好雕麗哉?二不可也。陛下毎言巡幸者不急之務、徒焉虚費。今国儲無兼年、又興別都之役、以産怨讟、三不可也。百姓承亂離之後、財賦殫空、雖蒙更生、意未完定、奈何営未幸之都、重耗其力、四不可也。漢祖将都洛陽、婁敬一言、即日西駕。非不知地土中、道里所均、但形勝不及関内、弗敢康也。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俗、為日尚淺、詎可東巡以搖人心?五不可也。 臣嘗見隋家造殿、伐木於豫章、二千人挽一材、以鉄為轂、行不数里、轂輒壊、別数百人齎轂自隨、終日行不三十里。一材之費、已数十万工、揆其餘可知已。昔阿房成、秦人散。章華就、楚衆離。乾陽畢功、隋人解體。今民力未及隋日、而役殘創之人、襲亡国弊、臣恐陛下之過、甚於煬帝。 帝曰:「卿謂我不如煬帝、何如桀・紂?」對曰:「若此殿卒興、同歸於亂。臣聞東都始平、太上皇詔宮室過度者禁之、陛下謂瓦木可用、請賜貧人、事雖不從、天下稱為盛徳。今復度而宮之、是隋役又興。不五六年間、一捨一取、天下謂何?」帝顧房玄齡曰:「洛陽朝貢天下中、朕営之、意欲便四方百姓。今玄素言如此、使後必往、雖露坐、庸何苦?」即詔罷役、賜綵二百匹。魏徴名梗挺、聞玄素言、歎曰:「張公論事、有回天之力、可謂仁人之言哉。」 歴太子少詹事、遷右庶子。時太子承乾事游畋、不悅学、玄素上書曰: 天道無親、惟徳是輔。苟違天道、人神棄之。古者田三驅、非以教殺、除民害也。今反以獵為娯、行之無常、不損盛徳哉?伝曰:「事不師古、匪説攸聞。」然則探道在学古、学古在師訓。孔穎達奉詔講勸、宜数逮問、裨万分。博選賢傑、朝夕侍左右、與相規摩。日知所亡、月無忘所能、此則善美矣。 夫在人上者常求為善也、然性不勝情、耽惑成亂、下有諛言、君道乃虧。古人有云:「勿以惡小不去、善小不為。」禍福之來、皆根於初、護終若始、猶懼其替、始不護焉、終将安歸? 太子不納。又上書曰: 周公資聖人、而握沐吐飧、下白屋、況下周公之人哉?殿下睿質天就、尚須学以表飾之。孔穎達・趙弘智皆宿徳鉅髦、兼識政機、望数召見、述古今、增懿明徳。雕蟲小技、正可閒召、代博弈、不宜屢也。騎射畋游、褻戲酣歌、悅耳目、移情靈、不可以御。夫心為万事主、動而無節則亂、敗徳之原、實在於此。帝知数財正太子、頻擢至銀青光祿大夫、行左庶子。 太子久不見賓友、玄素曰:「宮中所見止婦人、不知如樊姫等可與益聖徳者幾何?若無之、即便詖豔嬖、何足顧哉!上惟東宮之重、高署賢才為寮佐、今乃不得進見、将何以朝納誨・夕補遺哉?」太子諱其切、夜遣戸奴以騎檛狙撃、危脱死。嘗聞宮中撃鼓、叩閤正言、太子出鼓、對玄素破之。既不悛、醜徳日聞。玄素不能已、上書曰: 孔子曰:「能近取譬、可謂仁之方也。」書伝所載或遠、臣請以近事喩之。周武帝平山東、庳宮陋食以安海内、而太子贇有穢徳、烏丸軌以聞、帝慈仁不忍廢。及踐祚、狂暴日熾、宗祀以亡、隋文帝所代是也。文帝因周衰、藉女資、雖無大功於人、然布徳行惠、上下安賴。勇為太子、驕肆敗度、今宮中山池、殿下所親見者也。當是時、自謂有太山之安、詎知壬臣敢進其説哉?向使動靜有常、進止有度、親君子、疏小人、黜浮華、守恭儉、雖有離間、烏能致慈父之隙哉?蓋積徳弗純、令問不著、一遭讒、遂成其禍。 今上以殿下父子親、故所資用不為限節、然詔未六旬、而用踰七万、驕奢亡藝、孰有過此?龍樓・望苑、為工匠之肆、既闕視膳問安之宜、又無悅学好道之實。上違君父慈訓之方、下有因縁戮辱之罪。所施與者、不游手雜色、則圖畫雕鏤之人。外所瞻仰、此失已暴、内隱密者、尚可勝計哉?右庶子趙弘智經明行脩、臣謂宜数進召、以広徽美。今反猜嫌、謂妄相推引。從善若流、尚恐不逮、飾非拒諫、禍可既乎? 書入、太子怒、遣刺客伺之。會宮廢、玄素坐除名為民。頃之、召授潮州刺史、徙鄧州、訖不復親近。高宗時、以老致仕。麟徳初卒。 始、玄素與孫伏伽在隋皆為令史、太宗嘗問玄素宦立所來、深自羞汗。褚遂良見帝曰:「君子不失言於人、明主不失言於戲。故言則史書之、礼成之、楽歌之。居上能礼其臣、乃盡力以奉其上。近世宋武帝侮靳朝臣、攻其門戸、至恥懼狼狽、前史以為非。陛下昨問玄素在隋任何官、對曰:『県尉。』又問未為尉時、曰:『流外。』又問何曹司、玄素出不能徙歩、顏若死灰、精爽頓盡、見者咸共驚怪。唐家創業、任官以才、卜祝庸保、量能並用。陛下以玄素擢任三品、佐皇儲、豈宜復對群臣使辭窮負恥、欲責其伏節死義、安可得乎?」帝曰:「朕亦悔之。」伏伽雖広坐、陳説往事、無少隱焉。 賛曰:始唐有天下、懲刈隋敝、敷内讜言、而世長等仇然献忠、時主方褒聽、藉以勸天下、雖觸禁忌、而無忤情。及禍亂已平、君位尊安、後者視前人之為、猶以鯁論期榮、故時時遭斥讓、為所厭苦。非言有功拙、所遭之時異也。夫性有不可移、雖堯・舜弗能訓。承乾之惡、根著于心、而歸責玄素、其何救哉?此士亹辭不能傅太子、諒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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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書巻一百 列伝第二十五 陳叔達 楊恭仁 思訓 師道 執柔 封倫 裴矩 宇文士及 鄭善果 元 権万紀 懐恩 閻立徳 立本 蒋儼 韋弘機 岳子 姜師度 強循 張知謇 陳叔達字子聰、陳宣帝子也。少封義陽王、歴丹楊尹・都官尚書。入隋、久不試。大業中、授内史舍人、出為絳郡通守。高祖西師、以郡聽命、授丞相府主簿、封漢東郡公。與温大雅同筦機祕、方禪代時、書冊誥詔皆其筆也。武徳初、授黄門侍郎、判納言、封江国公。 叔達明辯、善為容、毎占奏、縉紳屬目。江左士客長安、或汨振、多薦諸朝。嘗賜食、得蒲陶不舉、帝問之、對曰:「臣母病渇、求不能致、願歸奉之。」帝流涕曰:「卿有母遺乎?」因賜之、又賚物百段。貞観初、與蕭瑀爭殿中、坐忿誶不恭、免官。未幾、居母喪、又有疾、太宗憂之、遣使禁卻弔者。喪除、為遂州都督、病不拜。頃之、擢礼部尚書。始、太子建成等間太宗、帝惑之、叔達極意救辯、至是謂曰:「武徳内難、卿有讜言、故以此報。」叔達謝曰:「豈獨為陛下、乃社稷計耳。」後閨薄汙慢、為有司露劾、帝以名臣為護掩、授散秩歸第。卒、謚曰繆。久之、贈戸部尚書、更謚曰忠。 楊恭仁、隋観王雄子也。仁寿中、累遷甘州刺史、臨事不苛細、徼人安之。文帝謂雄曰:「匪特朕得人。乃卿善教子矣。」大業初、轉吏部侍郎。楊玄感叛、詔率兵經略、與玄感戰破陵、敗之。遂與屈突通追獲賊。煬帝召見曰:「比聞與賊戰尤力、向但知卿奉法、而乃勇決如此、朕用自愧。」蘇威曰:「仁者必有勇、殆謂此邪。」時威及宇文述・裴蘊・裴矩参掌選事、皆受賕不法、恭仁素廉正、故惡之、出為河南道大使、使捕寇賊。至譙郡、為朱粲所敗、奔江都。宇文化及弑逆、署吏部尚書、為化及守魏県。元宝藏執送京師、高祖素知之、授黄門侍郎、封観国公。尋為涼州総管。 恭仁久乘邊、習種落情偽、悉心綏慰、由嶺以東、皆奉貢贄。就加納言。突厥頡利率衆数万獵其境、恭仁應機設拒、張疑屯虚幟示之、頡利懼而走。瓜州刺史賀拔行威叛、朝廷未即討。恭仁募趫盪、倍道進、賊不虞其來、遂克二城。縱所俘還之、衆感悅、遂相與縛行威降。召拜吏部尚書、兼中書令、検校涼州諸軍事。遷左衛大将軍。武徳末、拜雍州牧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。遷洛州都督。太宗勞謂曰:「洛陽要重、朕子弟不為少、恐非所任、故以委公。」 恭仁性沖厚、以礼自閑衛、未嘗與物忤、時人方漢石慶。既貴、不以勢尚人、故譽望益重。病、乞骸骨、詔以特進歸第。卒、贈潭州都督、陪葬昭陵、謚曰孝。 子思訓襲爵。顯慶中、歴右屯衛将軍。從高宗幸并州。右衛大将軍慕容宝節夜邀思訓與謀亂、思訓不敢對。宝節懼、毒酒以進、思訓死。妻訴之、流宝節嶺表、至龍門、追斬之。乃詔以寘毒人者重其法。 思訓孫交、尚長寧公主、豫誅張易之、賜實封五百戸。神龍中為祕書監、貶絳州別駕。 師道字景猷、恭仁弟。清警有才思。客洛陽、為王世充所拘、間歸高祖、授上儀同、為備身左右。尚桂陽公主、除吏部侍郎。改太常卿、封安徳郡公。貞観十年、拜侍中、参豫朝政、親遇隆渥。性周謹、未嘗語禁省事。嘗曰:「吾讀孔光伝、想其餘風、或庶幾云。」太宗数訪群臣才行、師道雖有所推進、而乏甄品。久之、遷中書令。太子承乾得罪、詔與長孫无忌等雜治其獄。師道妻異姓子趙節與承乾通謀、乃微諷帝、欲活之。帝怒、罷為吏部尚書。師道起貴冑、四海人物、非所練悉、至銓署、專抑勢貴親黨以遠嫌、用人多違其才、不為時所稱。帝亦曰:「師道資性純淑、自應無過、而實怯懦、罕更事、緩急不得其力。」從征高麗、攝中書令。軍還、頗不職、改工部尚書、復為太常卿。 師道善草隸、工詩、毎與有名士燕集、歌詠自適。帝見其詩、為擿諷嗟賞。後賜宴、帝曰:「聞公毎酣賞、捉筆賦詩、如宿構者、試為朕為之。」師道再拜、少選輒成、無所竄定、一坐嗟伏。卒、贈吏部尚書・并州都督、謚曰懿、陪葬昭陵、詔為立碑。 子豫之、尚巣王元吉女寿春県主。居母喪、與永嘉公主亂、為主壻竇奉節所殺。 執柔、恭仁從孫、歴地官尚書。武后母、即恭仁叔父達之女。及臨朝、武承嗣・攸寧相繼用事。后曰:「要欲我家及外氏常一人為宰相。」乃以執柔同中書門下三品。未幾、卒。 弟執一、亦以誅張易之功封河東郡公、累官右金吾衛大将軍。 始、雄在隋、以同姓貴。自武徳後、恭仁兄弟名位益盛。又以武后外家尊寵、凡尚主者三人、女為王妃五人、贈皇后一人、三品以上者二十餘人。 封倫字徳彝、以字顯、観州蓨人。祖隆之、北斉太子太保。倫年方少、舅盧思道曰:「是兒識略過人、當自致卿相。」 隋開皇末、江南亂、内史令楊素討之、署倫行軍記室。泊海上、素召計事、倫墜水、免、易衣以見、訖不言。久乃素知、問故、謝曰:「私事也、所不敢白。」素異其為、以從妹妻之。素営仁寿宮、表為土工監、規構鴻侈。宮成、文帝怒曰:「素殫百姓力、為吾掊怨天下。」素大懼。倫曰:「毋恐、皇后至、自當免。」明日、帝果勞素曰:「公知吾夫婦老、無以自娯楽、而盛飾此宮邪?」因大悅。素退問:「何料而知?」倫曰:「上節倹、故始見必怒。然雅聽后言。后、婦人、惟侈麗是好。后悅、則帝安矣。」素曰:「吾不及也。」素負才勢、多所凌藉、惟於倫降礼賞接、或與論天下事、不、毎撫其曰:「封郎終當據此。」薦之帝、擢内史舍人。 虞世基得幸煬帝、然不悉吏事、處可失宜。倫陰為裁畫、内以諂承主意、百官章奏若忤旨、則寢不聞。外以峻文繩天下、有功當賞、輒抑不行。由是世基之寵日隆、而隋政日壞矣。宇文化及亂、持帝出宮、使倫数帝罪、帝曰:「卿、士人、何至是!」倫羞縮去。化及署為内史令、從至聊城、知化及敗、乃結士及、得出護餉道。化及死、遂與士及來降。高祖知其諧附逆黨、方切讓、使就舍。倫以祕策干帝、帝悅、更拜内史舍人。遷侍郎兼内史令。 秦王討王世充、命倫参謀軍事。時兵久不決、帝欲班師、王遣倫西見帝曰:「賊地雖多、羈縻不相使、所用命者洛陽爾、計窮力屈、死在旦暮。今解而西、則賊勢磐結、後難以圖。」帝納之。賊平、帝謂侍臣曰:「始議東討、時多沮解者、唯秦王謂必克、倫賛其行、雖張華策晉武、亦何以加於是!」封平原県公、判天策府司馬。初、竇建徳援洛、王将趣虎牢、倫與蕭瑀諫不可、至是入賀。王笑曰:「不用公言、今日幸而捷、豈智者千慮或有失乎?」倫謝素不及。頃之、突厥寇太原、且遣使和親。帝問計、群臣咸請許之可紓戰。倫曰:「不然。彼有輕中国心、謂我不能戰、若乘其怠撃之、勢必勝、勝而後和、威徳兩全。今雖不戰、後必復來。臣以為撃之便。」詔可。尋検校吏部尚書、進封趙国公、徙密国。 太宗立、拜尚書右僕射、實封六百戸。始、倫之歸、蕭瑀数薦之。及是、瑀為左僕射、毎議事、倫初堅定、至帝前輒變易、由是有隙。貞観元年、遘疾、臥尚書省、帝親臨視、命尚輦送還第。卒、年六十、贈司空、謚曰明。 倫資險佞内挾、数刺人主意、陰導而陽合之。外謹順、居處衣服陋素、而交宮府、賄贈狼藉。然善矯飾、居之自如、人莫能探其膺肺。隱・剌之亂、数進忠策、太宗以為誠、橫賜累万。又密言於高祖曰:「秦王恃功、頡頏太子下、若不早立、則亟圖之。」情白太子曰:「為四海不顧其親、乞羹者謂何?」及高祖議廢立、倫固諫止。當時語祕無知者、卒後、事寖聞。十七年、治書侍御史唐臨追劾姦状、帝下其議百官。民部尚書唐倹等議:「倫寵極生前、而罪暴身後、所歴官不可盡奪、請還贈改謚、以懲憸壬。」有詔奪司空、削食封、改謚為繆。 子言道、尚淮南長公主、官至宋州刺史。 裴矩字弘大、絳州聞喜人。父訥之、為斉太子舍人。矩在乳而孤、及長好學、有文藻智数。再補高平王文學。斉亡、不得調。隋高祖為定州総管、召補記室、以母憂去職。高祖已受禪、遷給事郎、奏舍人事。帝伐陳、為元帥記室。江左平、詔矩巡撫嶺南、未行、而高智慧等亂、道不通、帝難其遣、矩請速進、許之。次南康、得兵数千人。是時、俚帥王仲宣逼廣州、遣別将圍東衡州、矩與将軍鹿愿赴之。賊立九壁、屯大庾嶺、矩進撃、破之。賊懼、釋東衡州之圍、據愿長嶺、又撃破之、斬其帥。自南海趣廣州、仲宣懼、潰去。綏集二十餘州、承制署渠帥為刺史・県令。還報、帝大悅、詔升殿勞苦之。拜開府、爵聞喜県公、賜賚異等。遷累内史侍郎。時突厥彊盛、都藍與突利構難、屢犯塞、詔太平公史万歳為行軍総管、出定襄道、以矩為長史。破達頭可汗而万歳誅、矩功不見録。還為尚書左丞、遷吏部侍郎、名稱職。 煬帝時、西域諸国悉至張掖交市、帝令矩護視。矩知帝勤遠略、乃訪諸商胡国俗・山川險易、撰西域圖記三篇、合四十四国、凡裂三道:北道起伊吾、徑蒲類・鐵勒・突厥可汗廷、亂北流河至拂菻。中道起高昌・焉耆・亀茲・疏勒、踰嶺、鏺汗・蘇對沙那・康・曹・何・大小安・穆諸国、至波斯。南道起鄯善・于闐・朱倶波・喝槃陀、亦度嶺、渉護密・吐火羅・挹怛・延・漕国、至北婆羅門。皆竟西海。諸国亦自有空道交通。既還、奏之。帝引内矩、問西方事、矩盛言:「胡多怪名宝、俗土著、易并呑。」帝由是甘心四夷、委矩經略。再遷黄門侍郎、参豫朝政。 大業三年、帝有事恆山、西方來助祭者十餘国。矩遣人説高昌・尹吾等、啗以厚利、使入朝。帝西巡燕支山、高昌等二十七国謁道左、皆使佩金玉、服錦罽、奏楽歌舞、令士女盛飾縱観、亙数十里、示中国彊富。後遂破吐谷渾、拓地数千里、遣兵出戍、歳委輸巨億万計。帝謂矩有綏懐略、擢銀青光祿大夫。帝在東都、矩以蠻夷朝貢踵至、諷帝悉召天下奇倡怪伎、大陳端門前、曳錦縠・珥金琲者十餘万、詔百官都人列繒樓幔閣夾道、被服光麗。廛邸皆供帳、池酒林胾。譯長縱蠻夷與民貿易、在所令邀飲食、相娯楽。蠻夷嗟咨、謂中国為「仙晨帝所」。天子以為誠、謂宇文述・牛弘曰:「矩所建白、皆朕之志、要未發、矩輒先聞、非悉心奉国、疇能是邪?」又助城伊吾、脅處羅入朝。帝益喜、賜貂裘・西胡珍器。從帝巡塞北、幸啓民帳。時高麗遣使先在突厥、啓民引見帝。矩因奏言:「高麗本孤竹国、周以封箕子、漢分三郡、今乃不臣、先帝疾之、欲討久矣。方陛下時、安得不事?今其使朝突厥、及見啓民、舉国臣服、脅令入朝、可致也。請面詔其使、令歸語王、有如旅拒、方率突厥誅之。」帝納焉。高麗不聽命、征遼自此始。王師再臨遼、皆從、以勞加右光祿大夫。時綱紀汨振、宇文述・虞世基用事、官以賄遷、唯矩挺節無穢聲、世頗稱之。 矩以始畢可汗衆漸盛、建請以宗女嫁叱吉設、建為南面可汗、分其勢。叱吉不敢受。始畢聞之、稍怨望。矩又言:「突厥淳陋、易離間、但内多群胡教導之。臣聞史蜀胡悉尤有謀、幸於始畢、請殺之。」帝曰:「善。」矩因詭計召胡悉受賜、斬馬邑下、報始畢曰:「史蜀胡悉背可汗、我所共惡、今既誅之。」始畢知状、由是不朝。後帝北巡、始畢率騎十万圍帝鴈門、詔矩與虞世基宿朝堂待顧問。圍解、從幸江都宮。時盜賊蜂結、郡県上奏不可計、矩言于帝。帝怒、遣詣京師、以疾解。俄而高祖入關、帝令虞世基問方略、矩曰:「唯願陛下亟西、天下定矣。」 矩性勤謹、未嘗忤物、見天下方亂、其待遇士尤厚、雖廝役皆得其歡。是時、衛兵数逃去、帝憂之、以問矩。矩曰:「今乘輿淹狩已二年、諸驍果皆無家、人無匹合、則不久安、臣請皆聽納室。」帝笑曰:「公定多智。」因詔矩盡召江都女子・孀家、恣将士所欲、即配之、人情翕然相悅、曰:「裴公惠也!」宇文化及亂、衆劫矩。賊皆曰:「裴黄門無豫也。」既而衆以秦王子浩為帝、詔矩為侍内、隨而北。化及僭位、署矩尚書右僕射、為河北道安撫大使。又為竇建徳所獲、建徳以矩隋舊臣、遇之厚。建徳起群盜、非有君臣制度、矩為略制朝儀、不閲月、憲章擬王者、建徳尊礼之。 建徳敗、來朝、擢殿中侍御史、爵安邑県公。累遷太子詹事・検校侍中。時突厥数盜邊、高祖遣使約西突厥連和、突厥因請婚。帝曰:「彼勢與我絶、緩急不為用、奈何?」矩曰:「然北虜方熾、歳苦邊、若権順許、以示外援、須我完實更議之。」帝然其計。隱太子敗、餘黨保宮城不解。秦王遣矩諭之、乃聽命。遷民部尚書。 太宗即位、疾貪吏、欲痛懲乂之、乃間遣人遺諸曹、一史受饋縑、帝怒、詔殺之。矩曰:「吏受賕、死固宜。然陛下以計紿之、因即行法、所謂罔人以罪、非道之以徳之誼。」帝悅、為群臣言之、曰:「矩遂能廷爭、不面從、物物若此、天下有不治哉?」年八十、精明不忘、多識故事、見重于時。貞観元年卒、贈絳州刺史、謚曰敬。 宇文士及字仁人、京兆長安人。父述、為隋右衛大将軍。開皇末、以述勳封新城県公。文帝引入臥内、與語、奇之。詔尚煬帝女南陽公主、為尚輦奉御、從幸江都。以父喪免、起為鴻臚少卿。其兄化及謀弑逆、以主壻忌之、弗告。已弑帝、乃封蜀王。 初、士及為奉御、而高祖任殿中少監、雅自款結。及從化及至黎陽、帝手書召之。士及亦遣家童間道走長安、通諄勤、且獻金鐶。帝悅曰:「我嘗與士及共事、今以此獻、是将來矣。」化及兵日蹙、士及勸歸命、不從、乃與封倫詭求督饟。俄而化及敗、於是濟北豪傑謀起斉兵撃竇建徳以收河北、観形勢、士及不納、與倫等自歸。帝讓之曰:「汝兄弟率思歸之人為入關計、爾時得我父子、尚肯相假乎?今欲何地自處?」士及謝曰:「臣罪當死、但臣往在涿郡、嘗與陛下夜論世事、頃又奉所獻、冀以此贖罪。」帝笑謂裴寂曰:「彼與我論天下事、逮今六七年、公等皆在其後。」時士及女弟為昭儀、有寵、由是見親礼、授上儀同。從秦王平宋金剛、録功、復隋舊封、以宗室女妻之、遷王府驃騎将軍。從討王世充等、進爵郢国公。武徳八年、権検校侍中、兼太子詹事。 王即位、拜中書令、真食益州七百戸、以本官検校涼州都督。時突厥数入寇、士及欲立威以鎮燿邊鄙、毎出入、盛陳兵衛、又痛折節下士。或告其反、訊無状、召為殿中監、以疾改蒲州刺史。政尚寬簡、人皆宜之。擢右衛大将軍。太宗延入閤語、或至夜分出、遇休沐、往往馳召。士及益自謹、其妻嘗問向遽召何所事、士及卒不對。帝嘗玩禁中樹曰:「此嘉木也!」士及從旁美歎。帝正色曰:「魏徴常勸我遠佞人、不識佞人為誰、乃今信然。」謝曰:「南衙群臣面折廷爭、陛下不得舉手。今臣幸在左右、不少有将順、雖貴為天子、亦何聊?」帝意解。又嘗割肉、以餅拭手、帝屢目、陽若不省、徐啗之。其機悟率類此。後以雅舊、別封一子新城県公。久之、復為殿中監。卒、贈左衛大将軍・涼州都督、陪葬昭陵。士及撫幼弟・孤兄子、以友睦稱。好周卹親戚故人、然過自奉養、服玩食飲必極豐侈。有司謚曰恭、黄門侍郎劉洎曰:「士及居家侈肆、不可謂『恭』。」乃改曰縱。 賛曰:封倫・裴矩、其姦足以亡隋、其知反以佐唐、何哉?惟姦人多才能、與時而成敗也。妖禽狐、當晝則伏自如、得夜乃為之祥。若倫偽行匿情、死乃暴聞、免兩観之誅、幸矣。太宗知士及之佞、為游言自解、亦不能斥。彼中材之主、求不惑於佞、難哉! 鄭善果、鄭州滎澤人。祖在魏為顯家。父誠、周大将軍・開封県公、討尉遲迥、戰死。善果方九歳、以死事子襲爵、家人為其幼、弗告也。及受詔、號慟不自勝。隋開皇初、進封武徳郡公。年十四、為沂州刺史。累轉魯郡太守。 善果母崔、賢明曉政治、嘗坐閤内聽善果處決、或當理則悅、有不可、則引至下、責媿之。故善果所至有績、號清吏。嘗與武威太守樊子蓋考為天下第一、煬帝賜物千段・黄金百兩。再遷大理卿。突厥圍帝鴈門、以守禦功拜右光祿大夫。從幸江都。宇文化及弑逆、署民部尚書、從至聊城。淮安王神通攻之、善果督戰、中流矢。神通解。俄為竇建徳所獲、王琮讓之曰:「公、隋大臣、自尊夫人亡、名稱衰。今以忠臣子為逆賊徇命至傷夷、謂何?」善果、欲自殺、或止之、得不死。建徳不之礼、乃歸神通。送京師、擢太子左庶子、更封滎陽郡公。数為太子陳得失。未幾、検校大理卿、兼民部尚書。奉法持正、風績顯公卿間。詔與裴寂等十人毎奏事若侍得升殿、而從父兄元亦與、時以為榮。坐事免。會山東平、持節為招撫大使。以選舉失實除名。後歴刑部尚書。貞観初、出為岐州刺史、以累去。復拜江州刺史、卒。 元字徳芳、隋沛国公譯之子。性察慧、愛尚文藝。以父功拜儀同、襲爵。累遷右衛将軍、更封莘国公。大業末、出為文城郡守。 高祖兵興、遣将張綸西略地、攻拔其城、係致軍門、釋之、授太常卿。與襄武王琛使突厥、還為参旗将軍。元習軍旅事、帝令教諸屯軍法。劉武周将宋金剛與突厥處羅可汗掎角寇汾・晉、詔元諭罷可汗兵、不聽、乃進為武周援。會暴疾、其下意元置毒、囚之。處羅死、頡利立、留帳中数年。帝既許可汗婚、元始得還。帝勞曰:「卿不辱於虜、可輩蘇武・張騫矣。」拜鴻臚卿、母喪免。 會突厥提精騎数十万、身自将攻太原、詔即苫次起元持節往勞。既至、虜以不信咎中国、元隨語折讓、無所屈、徐乃数其背約、突厥愧服。因好謂頡利曰:「突厥得唐地無所用、唐得突厥不可臣而使、兩不為用而相攻伐、何哉?今掠財資、劫人口、皆入所部、可汗一不得、豈若仆旗接好、則金玉重幣一歸可汗。且唐有天下、約可汗為兄弟、使馹銜箠於道、今坐受其利不肯、乃蔑徳胎怨、自取勞苦、若何?」頡利當其言、引還。太宗賜書曰:「知公口伐、可汗如約、遂使邊火息燧、朕何惜金石賜於公哉!」貞観三年、復使突厥、還言:「夷狄以馬羊準盛衰、今突厥六畜不蕃、人色若菜、牙内飯粟化為血、不三年必亡。」無幾、突厥果敗。後轉左武候大将軍、坐事免。起為宜州刺史、以老致仕。卒、贈幽州刺史、謚曰簡。 元幹敏、所至常有譽。五聘絶域、危不脱、終不自為解。然譯事後母不謹、隋文帝嘗賜孝經愧勗之。至元亦不以孝聞、士醜其行。 從孫杲、知名武后世、終天官侍郎。 権万紀、其先出天水、後徙京兆、為万年人。父琢玠、隋匡州刺史、以愿聞。万紀悻直廉約、自潮州刺史擢治書侍御史。尚書右僕射房玄齡・侍中王珪掌内外官考、万紀劾其不平、太宗按状、珪不伏。魏徴奏言:「房玄齡等皆大臣、所考有私、万紀在考堂無訂正、今而彈發、非誠心為国者。」帝乃置之、然以為不阿貴近、繇是礼。万紀又建言:「宇文智及受隋恩、賊殺其君、万世共棄、今其子乃任千牛、請斥屏以懲不軌。」帝從之。万紀與侍御史李仁發既以言得進、頗掉罄自肆、衆情懍懍。徴奏:「万紀等闇大體、詆訐彈射皆不實、陛下收其一切、遂敢附下罔上、釣彊直名、迷奪聖明、以小謀大、群下離心。如玄齡等且不得申、況賤之臣哉?」帝寤、徙万紀散騎常侍、而免仁發。数年、復召万紀為持書御史、即奏言:「宣・饒部中可鑿山冶銀、歳取数百万。」帝讓曰:「天子所乏、嘉謀善政有益於下者。公不推賢進善、乃以利規我、欲方我漢桓・靈邪?」斥使還第。 久之、由御史中丞進尚書左丞、出為西韓州刺史。徙呉王長史。王畏其直、善遇之。斉王祐不奉法、帝素奇万紀能左右呉王者、乃徙為祐長史。祐暱比群小、万紀驟諫不入、即條過失以聞。帝遣劉徳威按問、因召祐入朝。祐恐、與所嬖燕弘亮謀殺之、而万紀先引道。祐遣弘亮馳彀騎追撃、斬首、殊支體、投圊中。又殺典軍韋文振。文振本以校尉從帝征伐、以質謹自将、帝使事祐、典廄馬、切諫不納、輒見万紀道之、故祐内嘗忿疾。万紀死、文振懼、馳去、追騎獲之。祐平、贈万紀斉州都督・武都郡公、食二千戸、謚曰敢。文振左武衛将軍・襄陽県公、食千戸。 万紀子玄初、高宗時兵部侍郎。 懐恩、万紀族孫。祖弘寿、為隋臨汾司倉書佐、高祖平京師、擢太僕卿・盧国公、卒、謚曰恭。故懐恩以蔭累遷尚乘奉御、襲爵。馭人安畢羅為高宗所寵、見帝、戲慢不恭、懐恩奏事、適見之、退杖四十。帝嗟賞曰:「良吏也!」擢万年令。賞罰明、見惡輒取。時語曰:「寧飲三斗塵、無逢権懐恩。」其姿状沈毅、毎盛服、妻子不敢仰視。更慶・萊・衛・邢・宋五州刺史、洛州長史。所居威名赫然、吏重足立。嘗過汴州、時刺史楊徳幹亦以嚴稱、與懐恩名相埒。汴橋新成、立木中途、止過車者。懐恩適過之、示徳幹曰:「民不可止邪、焉用此?」徳幹服。遷益州大都督府長史、卒。 從子楚璧、為左領軍衛兵曹参軍。玄宗在東都、楚璧乃與李迥秀子斉損・陳倉尉盧玢・左屯営長上折衝周履濟等謀反、以兄子梁山詐為襄王子、號光帝、擁営兵百餘夜入宮城、欲劫留守王志愔、不克。遲明、兵斬楚璧等、伝首東都、籍其家。 閻讓字立徳、以字行、京兆万年人。父毘、為隋殿内少監、本以工藝進、故立徳與弟立本皆機巧有思。武徳初、為秦王府士曹参軍、從平東都。遷尚衣奉御、制冕六服・腰輿・傘扇咸有典法。貞観初、歴将作少匠・大安県男。護治獻陵、拜大匠。文徳皇后崩、攝司空、営昭陵、坐弛職免。起為博州刺史。太宗幸洛陽、詔立徳按爽塏建離宮清暑、乃度地汝州西山、控汝水、睨廣成澤、號襄城宮、役凡百餘万。宮成、煩燠不可居、帝廢之、以賜百姓、坐免官。 未幾、復為大匠、即洪州造浮海大航五百艘、遂從征遼、攝殿中監、規築土山、破安市城。師還、至遼澤、亙二百里、淖不可通、立徳築道為橋梁、無留行。帝悅、賜予良厚。又営翠微・玉華二宮、擢工部尚書。帝崩、復攝司空、典陵事、以勞進爵大安県公、永徽五年、高宗幸万年宮、留守京師、領徒四万治京城。卒、贈吏部尚書・并州都督、陪葬昭陵、謚曰康。 立本、顯慶中以将作大匠代立徳為工部尚書。総章元年、自司平太常伯拜右相・博陵県男。初、太宗與侍臣泛舟春苑池、見異鳥容與波上、悅之、詔坐者賦詩、而召立本侔状。閤外伝呼畫師閻立本、是時已為主爵郎中、俯伏池左、研吮丹粉、望坐者羞悵流汗。歸戒其子曰:「吾少讀書、文辭不減儕輩、今獨以畫見名、與廝役等、若曹慎毋習!」然性所好、雖被訾屈、亦不能罷也。既輔政、但以應務俗材、無宰相器。時姜恪以戰功擢左相、故時人有「左相宣威沙漠、右相馳譽丹青」之嘲。咸亨元年、官復舊名、改中書令。卒、謚曰文貞。 立徳孫知微、曾孫用之。 知微、聖暦初為豹韜衛将軍。武后時、突厥默啜請和親、后遣知微攝春官尚書、持金帛護送武延秀聘其女。默啜怒非天子子、囚延秀、挾知微入寇趙・定、尊之如可汗、以示華人、自河以北蕭然。朝廷以知微賣国、夷其族。知微不知、逃還。武后業已然、乃曰:「惡臣疾子、賜百官甘心焉。」於是骨斷臠分、非要職者不能得。子則先、以武三思壻免死。玄宗在藩時、以善割蒙寵。開元中、有司奏擬供奉、姚元崇以為則先刑戮家、又逆人姻屬、不可留京師、詔曰:「朕在外日、嘗驅使、宜令供奉。」 用之、初為彭州参軍、嘗攝録事、一日糾愆謬不法数十事、太守以為材。後舉通事舍人、累遷右衛郎将、知引駕仗。金吾将軍李質升殿不解刀、呵卻之、請按以法、左右震悚。始、有司以三衛執扇登殿、用之奏三衛皆趫悍、不宜升陛邇御坐、請以宦者代、遂為故事。天宝中、女為義王玼妃。終左金吾将軍。 蒋儼、常州義興人。擢明經第、為右屯衛兵曹参軍。太宗将伐高麗、募為使者、人皆憚行、儼奮曰:「以天子雄武、四夷畏威、蕞爾国敢圖王人?有如不幸、固吾死所也。」遂請行。為莫離支所囚、以兵脅之、不屈、内窟室中。高麗平、乃得歸。帝奇其節、授朝散大夫。為幽州司馬、劉祥道以巡察使到部、表最状、擢會州刺史。再遷殿中少監、数陳時政病利、高宗輒優納。進蒲州刺史、戸産充夥、訴犴積年不平、前刺史踵以罪去、儼至、發隱禁姦、號良二千石。永隆二年、以老致仕。未幾、復召為太僕卿、以父諱辭官、徙太子右衛副率。 中宗在東宮、儼数爭過失、不見用。自以総何護、不應諫。於是田游巖興處士為洗馬、太子所尊礼、儼詒書責之曰:「太子年鼎盛、聖道有所未盡、足下受調護之寄、居責言之地、唯唯悠悠、不出一談。向使不王粟、僕何敢議?今祿及親矣、尚何酬塞?」游巖愧不能答。儼尋徙右衛大将軍、封義興県子、以太子詹事致仕。卒、年七十八。中宗立、以舊恩贈礼部尚書。 韋弘機、京兆万年人。祖元礼、隋淅州刺史。弘機仕貞観時為左千牛冑曹参軍、使西突厥、冊拜同俄設為可汗。會石国叛、道梗、三年不得歸。裂裾録所過諸国風俗・物産、為西征記。比還、太宗問外国事、即上其書。帝大悅、擢朝散大夫。累遷殿中監。顯慶中、為檀州刺史、以邊人陋僻、不知文儒貴、乃脩學官、畫孔子・七十二子・漢晉名儒象、自為賛、敦勸生徙、繇是大化。契苾何力討高麗、次灤水、會暴漲、師留三日。弘機輸給資糧、軍無飢、高宗善之、擢司農少卿、主東都営田苑。宦者犯法、杖乃奏、帝嗟賞、賜絹五十匹、曰:「後有犯、治之、毋奏。」遷司農卿。 太子弘薨、詔蒲州刺史李沖寂治陵、成而玄堂、不容終具、将更為之。役者過期不遣、衆怨、夜燒営去。帝詔弘機嗣作、弘機令開程左右為四便房、撙制礼物、裁工程、不多改作、如期而辦。帝嘗言:「兩都、我東西宅、然因隋宮室日仆不完、朕将更作、奈財用何?」弘機即言:「臣任司農十年、省惜常費、積三十万緡、以治宮室、可不勞而成。」帝大悅、詔兼将作・少府二官、督営繕。初作宿羽・高山等宮。徙洛中橋於長夏門、廢利渉橋、人便之。天子乃登洛北絶岸、延眺良久、歎其美、詔即其地営宮、所謂上陽者。尚書左僕射劉仁軌謂侍御史狄仁傑曰:「古天子陂池臺榭皆深宮複禁、不欲百姓見之、恐傷其心。而今列岸謻廊亙王城外、豈愛君哉?」弘機猥曰:「天下有道、百官奉職、任輔弼者、則思獻替事。我乃府藏臣、守官而已。」仁傑非之。俄坐家人犯盜、劾免官。 初、東都方士朱欽遂為武后所寵、姦贓狼藉。弘機白:「欽遂假中宮驅策、依倚形勢、虧紊皇明、為禍亂之漸。」帝遣中使慰諭、敕毋漏言、逐欽遂于邊、后恨之。永淳中、帝幸東都、至芳桂宮、召弘機使白衣検校園苑、将復任之、為后掎而止。終検校司農少卿事。 孫岳子・景駿。景駿別伝。 岳子、武后時為汝州司馬、以辦治稱。召授尚舍奉御、入見、后賞其能、曰:「卿家事、朕悉知之。」因問舊故、至家人皆不忘。出為太原令、以不習武固辭、忤旨、下遷宋州長史。歴廬・海等州刺史、皆著風迹、恩嚴兩施。睿宗立、召為殿中少監、恩遇尤異。竇懐貞等誅、而岳子舊與經過、為姜所劾、貶渠州別駕。起授陝州刺史、卒。孫皋、別有伝。 姜師度、魏州魏人。擢明經、調丹陵尉・龍崗令、有清白稱。神龍初、試為易州刺史・河北道巡察、兼支度営田使。好興作、始廝溝於薊門、以限奚・契丹、循魏武帝故迹、並海鑿平虜渠、以通餉路、罷海運、省功多。遷司農卿。出為陝州刺史。太原倉水陸運所湊、轉屬諸河、師度使依高為廥、而注米于舟、以故人不勞。拜太子詹事。 玄宗徙営州治柳城、拜営田支度脩築使。進為河中尹。安邑鹽池涸廢、師度大發卒、洫引其流、置鹽屯、公私收利不貲。徙同州刺史。又派洛灌朝邑・河西二県、閼河以灌通靈陂、收棄地二千頃為上田、置十餘屯。帝幸長春宮、嘉其功、下詔褒美、加金紫光祿大夫、賜帛三百匹。進将作大匠。左拾遺劉彤建榷天下鹽鐵利内之官、免貧民賦、詔戸部侍郎強循與師度並假御史中丞、會諸道按察使議所以榷之之法、俄為議者沮、閣不行。卒、年七十餘。 師度喜渠漕、所至繇役紛紜、不能皆便、然所就必為後世利。是時太史令傅孝忠以知星顯、時為語曰:「孝忠知仰天、師度知相地。」嘲所嗜也。 強循字季先、鳳州人。仕累雍州司士参軍。華原無泉、人畜多暍死。循教人渠水以浸田、一方利之、號強公渠。詔書褒予甚厚。歴大理少卿・太子右庶子。為政辦給、不為威嚴、遇人盡信不疑、然當時恨其少文云。 張知謇字匪躬、幽州方城人、徙家岐。兄弟五人、知玄・知晦・知泰・知默皆明經高第、曉吏治、清介有守、公卿爭為引重。調露時、知謇監察御史裏行、知默左臺侍御史。知謇歴十一州刺史、所有威嚴、武后降璽書存問。万歳通天中、自徳州刺史入計、后奇其貌、詔工圖之、稱其兄弟容而才、謂之兩絶。又門皆列戟、白雀巣其廷、后数寵賜。知泰歴益州長史・中臺左丞・兵部侍郎、封陳留県公。 中宗在房州、禁察苛嚴。知謇與董玄質・崔敬嗣繼為刺史、供儗保戴不少弛。帝復位、拜知謇左衛将軍、加雲麾将軍、封范陽郡公。知泰御史臺大夫、加銀青光祿大夫、封漁陽郡公。伯仲華首同貴、時以為榮。知泰忤武三思、故出為并州刺史・天兵軍使。終魏州刺史、謚曰定。知謇歴東都副留守・左右羽林大将軍・同華州刺史、大理卿致仕。年八十、開元時卒。 知謇敏且亮、惡請謁求進、士或不才冒位、視之若仇。毎敕子孫「經不明不得舉」、家法可稱云。 武后革命、知泰奏置東都諸關十七所、譏斂出入、百姓驚駭、樵米踊貴、卒罷不用、議者羞薄之。 知默與監察御史王守慎・來俊臣・周興掌詔獄、数陷大臣。守慎雖其甥、惡鞫引之暴、不得去、請度為浮屠、后許之。而知默卒陷酷吏、子孫禁錮、為張氏羞。 知玄子景昇、知泰子景佚、開元中皆顯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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